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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山大佛臉又花了!

2024-07-21 18:59:44神華國際

樂山大佛臉又花了!

修佛記

本刊記者/苑蘇文

發(fā)于2022.1.3總第1027期《中國新聞周刊》

2019年4月,世界自然與文化遺產(chǎn)樂山大佛結(jié)束了200多天的“閉關(guān)體檢”,被蒸汽、砂紙和無鉛布“保養(yǎng)”過的臉重現(xiàn)粉嫩。但這份光鮮沒持續(xù)多久,幾個月后,黑斑再度出現(xiàn)在大佛的臉頰。

2021年12月21日,距離上一次臉部保養(yǎng)已快兩年,冬至日的四川省樂山市天氣晴朗。從岷江河畔遠眺,枕著綠樹的大佛與皴石融為一體——鼻子是“黑三角”,微生物組成的黑斑爬滿臉頰,蔓延至全身。

其實,鼻黑臉花是樂山大佛面容的常態(tài)。在過去幾十年中,歷經(jīng)數(shù)次“粉刷”的大佛,臉部抹灰多達6~7層。四川盆地氤氳的水氣,滋潤了修繕層的細孔,成了微生物的樂園。

“如果不治理排水,每次用錘灰搶救式地抹一遍,也只能維持兩三年。”此前參與修繕的工程師說。修繕層空鼓,難以固定。研究者曾在大佛臉部的眉周邊發(fā)現(xiàn)鐵釘,那是早年間人們?yōu)楣潭ㄥN灰的無奈之舉。進入新世紀,錘灰改進了工藝,在傳統(tǒng)的水泥、石灰、炭灰和麻刀之外,又加入紅砂巖,令質(zhì)地更接近砂巖山體,但若濕氣不絕,再好的敷料都會空鼓、裂開,直至脫落。

現(xiàn)如今,距上次“搶救”還不到兩年,條帶狀的裂痕已經(jīng)從大佛發(fā)際線向下貫穿眉毛。下巴處的空鼓形成斑片,已經(jīng)翹起明顯的裂紋。在搶救的重點——大佛胸口,仍舊爬著裂痕。

早在1991年,有關(guān)部門就組織力量對大佛進行了一次全方位研究,當時的研究結(jié)論是,要想真正保護好大佛,應(yīng)當治理其排水系統(tǒng)。但此后30年至今,“粉刷”卻幾乎成了大佛歷次修繕與搶救工作的重心。

2021年12月21日,樂山大佛右側(cè)的九曲棧道已經(jīng)隱入腳手架中,上面的橫幅寫著“保護為主,搶救第一,合理利用,加強管理”。樂山大佛脖頸下滿是青苔和黑斑,胸口修復(fù)部位出現(xiàn)裂痕,右下頜部位出現(xiàn)明顯的空鼓裂痕,鼻子已經(jīng)全黑,太陽穴的裂痕穿過眉梢。攝影/本刊記者 苑蘇文

造佛與修佛

凌云山西面,岷江、青衣江、大渡河三江交匯,高62米的樂山大佛端坐水前。1300年前,古人劈開整座山,耗費三代人,耗時90年,鑿出了這座中國最大的摩崖石刻造像。唐代建造之初,大佛涂滿彩色妝鑾,為減少山體滲水對大佛的影響,建造者利用大佛的螺髻和衣領(lǐng)褶皺設(shè)置排水溝槽,在大佛頭肩胸后側(cè)與山體連接處,鑿了三個排水廊道,以防日曬雨淋,大佛身周還建有“大象閣”。宋代改名“天寧閣”,是文人墨客打卡之處。但在宋之后的幾百年中,巨大的樓閣毀于戰(zhàn)火,只在大佛膝上..殘留了立柱管腳隼卯眼。

沒有任何圖紙流傳下來,也就沒人知道最初的佛容。1914年,法國人維克多·色伽藍拍攝了大佛第一張照片,當時的大佛正被修繕,頭頂和肩部搭有施工架和長梯,滿頭發(fā)髻在中間缺了一片,大佛的鼻子已被磨平,眼口只剩痕跡,照片取景只到大佛胸口,而胸口上長滿植物。這場修繕由凌云寺的僧侶們施行,搶修后的大佛有了第一張臉:螺髻在額前排成弧,雙眼半睜,嘴唇豐潤。

1962~1963年是新中國成立后對大佛的首次修繕,由時任樂山縣副縣長郭培謙主管,他是郭沫若的侄子,在修繕期間騎自行車摔下公路橋身亡。這次工程主要對大佛頭、肩、兩手、膝和雙腳進行修補。

在這次修繕中,施工人員發(fā)現(xiàn),大佛的鼻子底部是空的,里面為木頭骨架,外面抹著錘灰,有水從嘴、鼻流出的痕跡。至今,大佛的鼻子骨架仍為木質(zhì),木質(zhì)鼻子更易滋長微生物。這也是每次修繕后,大佛鼻子都率先變黑的原因。

1963年,修繕后的大佛有了紅閃閃的朱砂印,微閉下視的雙眼,白凈的面頰,薄薄的下唇,只是鼻子依然烏黑?!鞍酌鏁苯咏蠓瓞F(xiàn)今的面容。1972~1975年“文革”期間,大佛和身側(cè)的“九曲棧道”危巖再度迎來修補和加固。大佛的頭、肩、雙手和雙腳又抹上了一層水泥錘灰。歷經(jīng)這兩次修繕,大佛唇薄面白的容貌固定了下來。

抹灰只能暫時維持表面光鮮。在《1988年至1989年樂山大佛整治工程紀略》中,客觀評價了1962年修繕的成果:“由于技術(shù)有限,只能算是給大佛修整了一次面貌,但未達到對大佛進行一次徹底的維修。大佛的風化程度仍在持續(xù)蔓延?!?/p>

到了1980年代,樂山大佛已到了需要搶救的程度。樂山市政府在1982年成立了樂山大佛綜合整治..,1985年經(jīng)省市專家的現(xiàn)場勘察,得出的初步結(jié)論是:“佛身上張性構(gòu)造裂隙長度約三百米,造成了縱向分離,橫向尚連的危崖破體,且風化裂隙可導(dǎo)致坡體表層裂成碎塊脫落。大佛基座同時接受岷江、青衣江、大渡河三條水系側(cè)向、垂直、旋卷三種水力的沖刷,使大佛南北側(cè)250米范圍內(nèi)形成沖蝕坑72個,坑的最大深度為4.7米。如果水下軟弱夾層被裂隙切割的危崖塊體受地震影響,大佛就要移位,或跌入江中?!?/p>